脑随着老年而发生萎缩,这是自然规律,也是天赋挑战。虽然一部分幸运人群可豁免,大部分人则要辛苦克服。“认知储备”是用以克服的武器,好奇心则是常备战粮!
“超级老人”一词没有很精准的定义,不过当一位出现在你眼前时,你应该能很快辨识出来。他们精神好,有活力,积极心态,喜欢与人互动。另外,他们永远很忙,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好像世上总有一个角落需要他们。伊迪丝·史密斯(Edith Smith)是一位超级老人,她有很多朋友,朋友的电话号码她都能记住。每次拿起家用电话(没有显示屏、没有快拨存储的那种),她都能完整按下电话号码,顺利拨出。即使是新结交的朋友,她也能记住电话号码。她说,“我一直记忆力很强。” “例如,如果我知道某人的电话号码,那么很多年后我仍然会知道它。”她今年102岁,她在三年前参与了一项有关超级老人研究。 这个研究是由西北大学学者主持,研究入组包含史密斯共12位老人。在他们身上,脑萎缩未曾发生。
科学家告诉我们:衰老性脑萎缩可能是一个人类独有的特征,虽然迄今我们还不明白为何这个特征会发生。
随着年老,我们会丧失脑细胞(其中包含神经元)。科学家把这个现象称为衰老性脑萎缩,其表现为脑组织体积缩小,细胞数目减少,脑室和腔体扩大。脑有多个部位,衰老性脑萎缩发生的部位涉及多位置。
随着年纪增长,人脑总量(以容积计算)可以减少达到15%。这样幅度的脑容量流失是人类独有的,并不出现在其他的灵长类动物。以猩猩为例子(寿命约35岁),一只30岁的猩猩,其脑容量与5岁时是差不多一样的。
衰老性脑萎缩是人类特有的,可说是老天故意给的挑战。而我们之中的一部分人豁免于这个挑战。前述史密斯就是其中的一位豁免者。她已经102岁了,但在MRI扫描下,她的大脑像是停留在30岁,脑容量不随着年老而萎减。西北大学的学者想要探讨研究:像史密斯这样的超级老人,他们身上是如何抵抗衰老性脑萎缩的。
西北大学学者艾米莉·罗加尔斯基(Emily Rogalski)主持一个研究,这个找到了12位没有发生衰老性脑萎缩的老年人(史密斯是其中一位)。
这12人的年龄都在85岁以上。从影像学看来,他们的大脑看起来像是30岁年纪人群的大脑。MRI扫描显示,12位超级老人的大脑皮层没有明显的萎缩,大脑皮层是负责记忆,注意力,语言和思维的重要大脑外层。他们的大脑皮层比正常年龄的人厚,大约与中年对照组的成员大小相同。出乎意料的是,12位超级老人中的前扣带回皮层(”社交司令部“)比一般老年人还要厚。学者教授桂乐(Changiz Geula)博士说:“这些老人可能在出生时具有更多的这些神经元,并在整个生命中保持更高的数量。第二种可能性是他们的von Economo神经元” (VEN神经元)。“先前一些研究(尸体解剖)显示,超级老人的大脑深部有更多该种VEN神经元,数量比同年龄人多四五倍。该神经元被认为在社会处理和意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右:VEN神经元,处理社交和意识。超级老人比常人多四到五倍)史密斯是这12位老人之一,她没有出现衰老性脑萎缩(这是入组的条件,而非研究的结论)。
接下来一个问题:是否所有超级老人都像史密斯一样,没有脑萎缩。是否所有的超级老人的大脑都是三十岁大脑?
善杰-顾塔(Sanjay Gupta)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最佳人选之一,他是一名脑外科医生。有一次顾塔遇到一个超级老人患者。这位男子因为跌倒而头颅受伤,被救护车送到急诊室,顾塔被召来处理这位患者。
患者的意识清醒,但头部有可见的外伤。从CT检查,发现脑中有出血,需要手术处理。我与他与家属(他91岁的妻子)进行沟通,我永远忘不了这次术前沟通留给我的印象。
太太是一位脾气暴躁的人,说话很快。她充满活力,基本上不需吃任何药。今天早上还开车送曾孙子上学校。
她说回家后发现先生在处理伤口,于是才叫了救护车。否则她也不想吵到邻居的。
93岁的先生是一位跑步狂人,每天疯狂跑步。除了跑步之外,他还迷恋于各种公益活动,每年跑去西非做活动,坚持了十年多。他自己能开车,能用智能手机。他关注新闻,经常接触新事物。喜欢到处认识人。这位患者是因为跌倒而头颅受伤。顾塔问从哪里跌下来?顾塔医生说,此时他观察先生的表情,没有疼痛或是惊吓。反而好像有点不耐烦,好像希望我快一点...顾塔医生说,大概是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小心翼翼,有点不耐烦。顾塔的确很犹豫动动手术,因为这年龄做手术很冒险。他没把握患者的决策是正确的。但是夫妻二人都很坚持,”要赶快处理掉,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 不希望以后再回头处理。顾塔只好顺从。接下来他把先生带到手术室做开颅手术。顾塔记录手术过程:我钻开头骨,并用锯齿状的装置去除了骨瓣。我移开了血池,并凝结了剩余的少量小出血。剩下要做的就是关闭硬脑膜,重新定位骨瓣并缝合皮肤。
此时,我仔细检查他的大脑。我所看到的大脑是93岁的大脑,曲皱,萎缩,凹陷深。顾塔见到的是一个与生理年龄相配的大脑,没见到30岁的大脑,他有点无法相信!
顾塔所见到的,其他很多医生也从尸体脑检见到。这些医生在看到后都不敢相信。
很多认知状态健康的人,从死后的尸体脑检发现他们脑组织已经发生严重的萎缩,或者已经出现一些已知的病理生物特征(如异常的蛋白积累)。但是这些人的认知功能还是很健全。
著名的修女研究基本是是一个大型(长期)的尸体脑检研究计划,修女们志愿在死后捐出脑做为研究。30多年以来共近900个脑遗体做为研究,这些修女大都生前认知功能正常。学者发现,在每三位脑遗体中,就有一具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脑生理变化(蛋白特征、脑组织变化)。但是她们生前都能正常读经做事。而且捐出遗体时都已高龄(有一位高达104岁),她们身上一直没有失智的表现。同样的,前文提到这位93岁男子也是同样情形。虽然没有一个超级大脑,但却有超能认知表现。
它好像是汽车的上坡挡,当遇到险坡会被动用。大脑遇到危机事件(压力、手术、环境中毒素、或是疾病),这些情况需要大脑付出额外的努力,认知储备就会被启动,帮助克服。认知储备的概念起源于1980年代后期,当时研究人员描述了没有明显痴呆症状的人,但这些尸体在尸检时被发现具有与晚期阿尔茨海默病相符的脑部变化。这些人在生命中并未表现出疾病症状,因为他们具有足够大的认知储备来抵消损害并继续照常运作。从那以后,研究表明,具有更大认知储备的人能够更好地避免与痴呆症或其他脑部疾病(如帕金森氏病,多发性硬化症或中风)相关的变性脑部变化的症状。- 知识好奇(epitemic curiosity)与
- 人情好奇(interpersonal curiosity)
后者指对于他人的信息、感情的渴望与接纳。这两种好奇往往会随着年纪衰老而下降。 好奇心活动(追求新知识、认识新朋友)会引发一些神经机制,一些研究显示:这些机制的参与大脑区域,可能与牵涉奖励和情感的大脑区域重叠。
一个可能的机制是这样的:好奇心导致当事人接触新颖刺激(novelty),而长期暴露于新刺激下会诱发皮层下奖励相关区域(nucleus accumbens NAc ,伏核区)的激活。
对大部分人而言,衰老性的脑萎缩随着年纪增大而发生,从某个角度来看,它是我们需要用一生的努力去克服的。
一部分幸运人群自然豁免,科学家正在研究这些人的特征。这些人是一类的超级老人。还有一类的超级老人更值得研究。这一类的老人,虽然有萎缩,但大脑却还能做到超能发挥。在这个意义上,他们更是”超级老人“。“认知储备”是克服的武器,需要一生去积累。而好奇心是必备的营养品,好奇心包含对知识与对人的好奇,它们往往随着年龄而降低。不必被”脑萎缩“一词所吓倒,保持好奇心,增加储备,做一个健康而超级的老年人!
https://www.health.harvard.edu/mind-and-mood/what-is-cognitive-reserve
https://www.aarp.org/health/brain-health/info-2020/sanjay-gupta-brain-health.html
http://centaur.reading.ac.uk/75889/